第3章 诅咒石像

哔哩哔哩   2023-05-18 12:23:20

码头工人不小心踩进了地面的凹陷,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使得搬运的酒桶滚落下来,酒桶被碎石磕出一个小缺口,里面的葡萄酒从缺口处流出。周围的工人和渔船上的渔民全都兴奋了起来,干活的丢下手中的活,吃饭的放下手中的土豆,打牌的无论手中牌有多好也被扔在一边。距离近的人可以率先占据好的位置——包括那个导致酒桶摔坏的工人此时也无心考虑扣工钱的问题——堵在了缺口处用双手捧酒啜饮;稍远一些的人则费力地从人群中找到缝隙将手指伸进去触碰酒水后再放进嘴里吮吸,还有的人将肩上乌黑的擦汗布缠在手上用酒水浸湿,然后再仰头将酒水拧进嘴中;更远一些的人已经喝不到正在流出的葡萄酒了,只能捡起酒桶下方被酒淋到的碎石块放进嘴里含着,即使是这样那淡淡的葡萄酒味依旧使得劳累的人心情愉悦。很快,桶里的葡萄酒便流空、喝空,这场欢快的抢酒活动也就此结束,尚有兴致的人还会将木桶拆开,把浸了酒水的木板放进嘴里啃嚼。品尝过美酒的工人和渔民重新干活、吃饭、打牌,除了脸上多出的笑容一切都和往日并无两样。

贝克老板站在酒馆的门口对这一幕嗤之以鼻,他将店开在码头不远处,其中一部分收入就来自这些码头工人和渔民买的便宜啤酒,现在看来他们今天已经喝够了,自己则会少一些收入。“嘿,巴罗,木头的味道还好吗?”贝克对着一位嚼着酒桶木板的工人鄙夷地喊道。巴罗对着贝克挥舞着双手,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但因为距离远而且他的嘴里还在嚼着木板所以贝克一句也没听懂。“干活去吧!”贝克摆了摆手,然后又低声骂道,“真是个蠢货。”


(资料图)

贝克老板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身材干瘦,个子也矮小,但是很有精神,总是将身体挺得笔直。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和蔼,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猎犬的伪装罢了,如果有不长眼的惹了他一定会被咬住不放的。他走进酒馆,目光环顾了一圈,客人并不多,这个时间客人不多也是正常的,平日里只有夜幕降临时他的酒馆才会热闹起来,但今天显然不会了,因为工人和渔民已经喝够了。

贝克太太坐在柜台后面,面前放着织了一半的编织物,可她并未继续编织而是在用棒针掏着耳朵。贝克太太要比贝克长得粗壮很多,眼神也总是很犀利,就连在掏耳朵的时候目光也一直扫视着酒馆中的客人。见到贝克进来她递了一个眼神过去,贝克也心领神会地看向坐在窗口的客人。

那绝对是贝克见过的最奇怪的客人,即使是在海边空气中也依旧有着一股令人感到不适的燥热,连贝克这样瘦小的老头都将外衣脱下随意搭在肩膀上,并将衬袖挽起到肘处露出黝黑的小臂,可是客人却还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带着半高的黑色礼帽,将脸藏在了衣领和帽檐中,汗水已经浸湿了衬衣。客人从刚过午饭点就来到了这里,点了一杯最普通的啤酒后在窗边的位置坐到现在,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可啤酒却还连一半都没喝完。

“码头是有什么美丽的姑娘吗?”贝克自言自语道,“不,当然没有,除了满身汗臭味的家伙们什么也没有。”在这几个小时里,客人一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眼睛盯着黑鸭子码头,一只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则将随身携带的褐色手提箱紧紧抱在怀里。

“那箱子里或许是金条也说不定。”贝克太太一开始猜道。贝克也觉得那箱子里一定有贵重的东西,不然那位客人也不会出手如此阔绰,他仅仅点了一杯啤酒就给了贝克一张面值5基里的纸币,还大方地表示不用找了,只要别来打扰他就好。如果不是这样,贝克或许早就把这位碍眼的客人赶出去了。

要不要找机会看看箱子里是什么?贝克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打消,他虽然贪财但绝对不是强盗,当然客人如果走的时候不小心将箱子落在了这里“丢失”了那跟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过看客人的手从未离开过箱子这个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嘿,手气还好吗?”贝克将目光从那位奇怪的客人身上收回,转身走向正在玩牌的三位客人,他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位客人问道。其实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因为这位客人的面前只剩下几张皱皱巴巴的最小面值的纸币和几枚硬币,而另外两人面前却堆满了大面额的纸币。

“就要赢了!”客人敷衍了一句,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握牌的手因为紧张止不住地颤抖。对此回应贝克只是轻蔑一笑,他知道客人一定会输到分文不剩的,因为和他玩牌的是一对兄弟,兄弟俩总是通过一些小手段赢毫不知情的人的钱。至于贝克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因为他也是和兄弟俩人一伙的!他将第一次来这里会玩牌并且信心满满的客人介绍给兄弟俩,等客人输光离开后他们再一起分钱,这也是酒馆的其中一部分收入。

酒馆门上的铃铛声响起,说明要有新的收入了。

贝克笑脸盈盈地走到门口迎接,可看的却是一位警察,他身上的警服已经脏到像是从某个垃圾堆里捡到的一样,头发乱的像是鸟巢,胡子也很久没有打理了,毫无疑问这人一定是个警痞。

“真是该死。”贝克虽然脸上维持着笑容但忍不住低声骂道。因为这些警痞喝酒从来没有给够钱过,有的甚至还会装模作样地询问最近有没有人捣乱或者提醒他应该注意什么样的人,然后堂而皇之地拿走酒柜上一瓶昂贵的烈酒。

“真是个好天气啊警官。”即便十分讨厌但贝克还是客气地打起招呼,谁让他身上穿着警服呢,“请稍坐,我去给你倒杯酒。”之所以会主动提出去倒酒,因为自己选择的话可以选择一些便宜的酒,如果让他选择那指不定会选择怎样昂贵的酒呢。

“不用了,我只是刚好看到了一位熟人。”鲁埃尔拦住了准备去倒酒的贝克,目光停留在了坐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码头丝毫未发现自己的奥布里。听到鲁埃尔并不打算喝酒贝克脸上虚假的笑容瞬间真实了起来,他顺着鲁埃尔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看的居然是那个出手阔绰但行为怪异的客人,眼波流转间便明白个大概,于是凑在鲁埃尔耳边说:“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个有罪的家伙,所以我让内人一直在盯着他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做的好。”鲁埃尔搂住了贝克的肩膀,热情地回应了他的殷勤,“那就帮我一个小忙吧。”

“悉听尊便。”

“除了他之外,把店里的人都清空,包括你。”

“什么?”

“没明白吗,那我再重复一遍好了。”

“不不不,我听明白了。”

“那就行动吧,记住一定要悄悄的。”

“可......我可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要执行公务,人多会影响我的。”

“啊,是的,是的......可现在是营业时间......”

“别担心朋友,你的损失警察局会赔偿的。”

老贝克欲言又止,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别想从我这里得到1布尔的赔偿!至于去警察局要钱,这无异于让瘫在床上的人去赛跑。但贝克只能照做,还是那句话,谁让他身上穿着警服呢!

酒馆的客人本就不多,很快就清空了。除了贝克太太外骗子兄弟俩离开的时候也是骂骂咧咧的,因为和他们玩牌的那个人身上还有钱呢!由于贝克是一个一个通知的动静很小,加上奥布里的注意力全都在码头上所以直到酒馆只剩下他和鲁埃尔他也没有发现。

“你等不到那艘船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奥布里惊恐地转过头,这才发现酒馆里除了自己以外只剩下不知何时出现的鲁埃尔,而他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用枪指着自己呢!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连忙站起从大衣内兜里也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鲁埃尔。可以看出他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很想扯出一抹笑容,可惜未能如愿,“又见面了,警官。”

“你这该死的杂碎可算是扰乱了我的生活,真想一枪崩了你。”鲁埃尔恶狠狠地说道,然后移开了枪口朝奥布里的身后指了指,“不过现在我有一位小朋友要找你聊聊,或许你还认识。”

奥布里半信半疑地移到一旁,好让自己既能看到来人是谁又能用余光留意鲁埃尔。这时酒馆的侧门刚好被打开,尼诺走了进来。奥布里眯起眼睛,脑子里的人像像放映片一样一一闪过,可却未能有与之匹配的,直到他看到了尼诺的金属义肢。“我知道你,尼诺·霍克,雷肖·菲尔德的学生。”

“那就太好了!”鲁埃尔拍手高呼,“他可是个麻烦的家伙,既然你认识就乖乖跟他回去接受你们那个组织的审判吧,至于你杀死的两个警察如果你愿意出一些赔偿金的话我就不难为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奥布里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条河,河面平静无波但河下却是激流翻滚。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尼诺,可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组织成员的厉害手段却早有耳闻,他在组织里只是从事文职工作,要不是看守他的两位警察醉到站都站不稳否则他都不可能从那个地下室逃出来,现在更不要说从尼诺的手中逃掉。

沉默几秒后奥布里皱起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他将手中的枪扔在了地上然后把手提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缓缓打开。手提箱中,一尊面容狰狞恐怖的石像静静地躺在其中。石像雕刻的并不精美甚至可以说是粗糙,是连刚刚学习雕刻的学徒都能达到的水准,可即便是这样石像依旧散发出一股让人想要靠近的气息,如果和它对视甚至会有种它是活着的感觉,十分的诡异。

这便是尼诺此行的目的——诅咒石像!

当奥布里将诅咒石像从手提箱里抱出来时尼诺和鲁埃尔都紧张了起来,他们很清楚这尊石像是有多么危险,所以他们时刻注意着奥布里下一个动作。可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石像,一动不动的模样仿佛他在此刻也变成了一尊石像,反而是鲁埃尔先失去了耐心,准备靠近奥布里,可这时他却说话了,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也可能只是在自言自语,但语气中却透着欢喜,嘴角也有了笑容。

“我儿子还活着。”奥布里抬头向窗外的远方看去,“十三年前边境的战火毁了我的一切,所以我才心灰意冷地选择加入组织,可就在三个月前他们告诉我我的儿子还活着,而且就在他们手里,想要见到他就必须把石像带给他们。”

“‘他们’到底是谁?”尼诺沉声问道。

奥布里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我已经失去过家人一次了,我不愿意失去第二次了,所以我宁愿毒死一同护送石像的队友。”

“如果只是要救你的儿子,你完全可以寻求组织的帮助。”尼诺的话刚说完不等奥布里有所回应鲁埃尔反而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建议有多么可笑,因为组织的目标是绝对唯一的,除此之外的任何事组织皆不在乎。

“他们是骗你的也说不定啊,他们有拿出什么可以信服的证据吗?”鲁埃尔收起了笑容问道。“什么证据也没有。”奥布里摇了摇头,重新看向了石像,眼中划过一抹狠色,“可即便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我也绝对不能错过。我很清楚石像其实只是容器,他们想要的是容器里的东西,所以只要把这个东西给他们容器是什么都无所谓。”

奥布里话音刚落,尼诺便暗道一声不好,对着鲁埃尔大喊了一声开枪,同时也抽出猎刀将其掷向了奥布里,可惜奥布里已经咬破了舌尖将一口血啐在了石像之上,霎那间滔天的黑气从石像之中涌出,强横的力量竟直接将子弹和猎刀弹开。

尼诺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因为那黑气并不是什么强横的魔法而是异神的灵魂!这个世界上有相当多的一些人信奉异神,这些人被称之为异教徒,他们通过某些血腥恐怖的仪式将异神的灵魂从深渊中召唤到这个世界,然后暂时储存在由被附魔过的陨石雕刻的石像中,待找到合适的躯体后再通过血液唤醒石像中的异神灵魂。奥布里为了能够从鲁埃尔和尼诺的手中逃掉不惜借用异神的力量,让自己的身体变成容器!

“你们组织的人都他妈是疯子!”鲁埃尔破口大骂道,现在的情况简直不能再糟糕了,毫无疑问他在安克公国绝对混不下去了。

黑气在酒馆里形成了一阵小型的龙卷风,但是却在不断缩小,因为黑气正在通过奥布里的七窍涌进他的身体。尼诺虽然有心想要阻止,甚至已经使用了战争系魔法来强化身体却依旧无法突破异神的力量结界靠近奥布里。木质结构的酒馆本就脆弱,在黑气的摧残下已经开始摇摇欲坠,酒柜倒下后摔碎的酒瓶碎片被卷起化为高速旋转的风刃割开了尼诺和鲁埃尔的皮肤,摆放的桌椅此刻也如同纸片般被卷到半空中搅碎成木头碎块,他们两人也是压低身子躲在酒馆承重柱后才没被黑气旋风卷走。

“奥布里要撑不住了!”尼诺大喊道,他发现奥布里的肚子开始如同气球一样膨胀,他双手痛苦地撕扯着脸,似乎是想阻止黑气的继续涌入。

“可酒馆也快撑不住了!”鲁埃尔也大声回应,如果再不离开他们很可能会被掩埋在废墟之下。

奥布里的身体已经膨胀到极为恐怖的程度,他此刻似乎也放弃了抵抗,扭头看向了尼诺,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达——克——尼——斯——”终于,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异神强横的力量爆炸了,而酒馆也在这爆炸中彻底坍塌。

酒馆之外,贝克夫妇眼睁睁地看着经营了许多年,赖以生存的酒馆在一团可怖的黑气中变为一地废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良久之后,一只金属手臂从废墟之下伸出,尼诺抱着石像狼狈地爬出,只是此时的石像已经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在他之后鲁埃尔也爬了出来,怀里则抱着一瓶没有摔碎的白兰地。他们两人都是紧靠着承重柱才万幸没有被活埋和被爆炸波及。

“达克尼斯......”坐在废墟旁,尼诺回忆着奥布里临死前的话,这应该就是他所说的“他们”。

鲁埃尔坐在尼诺身边,他的警服已经撕扯成了几缕布条挂在身上。他看着废墟猛灌了一口白兰地,忍不住感叹道:“得,又死两个。”

“两个?”尼诺不解地看向鲁埃尔,“第二个是谁?”

“他儿子啊,如果他儿子真在那群人手中的话,”鲁埃尔回答道,“难不成你真认为你们那个组织会去救他儿子吗,还是说你会去救?”

尼诺没有说话,低头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抬起头看向鲁埃尔,“这里有什么特产吗?”

“什么?”鲁埃尔喝酒的动作僵住,他显然没想到尼诺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啊,特产啊,你是说吃的那种吗?”

“都可以。”

“那我知道有一家糕点店很不错,开了有一段年头了,现在去吗?”

“现在去吧,我明天一早就离开。”

“你的确要尽快离开,法内·韦尔的死警局已经开始调查了,好在负责人是我。”

打定主意后两人便起身出发,路过还没回过神的贝克夫妇时鲁埃尔还不忘在两人面前晃了晃酒瓶,说道:“别忘了去警察局要赔偿,这瓶酒也算在内。”